【喻叶】穿云借雨 06
6.
外面是歌台暖响，他们这里是书房冷袖。叶修站在窗前听着楚云秀说话，将十指在阳光中搓了搓，抹掉那一点干涩感。
楚云秀的态度令人无法捉摸，一双手仍旧叠在膝上：“他的事我不清楚，叶二少的事我也不清楚，但我希望你们两人彼此能谈得清楚。”
叶修淡淡道：“我和他见面以来，委实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。”
楚云秀说：“一俯一仰无不是事。我今天在这里和叶二少谈话，也是一桩小事。”
一俯一仰一场笑，她似乎话里有话。叶修看她：“那依楚小姐之见呢？”
楚云秀莞尔：“家父和陶大爷颇有交情，听说和叶二少也共醉过。”
“楚总长赏识。”
“所以，下周去西山别墅避暑，我有心请叶二少来盘桓几日。”
叶修微微挑起了眉：“楚小姐你真不是寻常女子。”
“不敢当。”
“只不过，”叶修慢慢地抛出话来：“家兄严厉，未必会准许我去。”
云秀似乎早已料到：“然而你是叶修，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。”
叶修端详着她：“不必了罢，我瞧楚小姐你心中，已经自有妙计。”
云秀微微笑着，站起来，从手袋中取出封信交给叶修：“这封信交给陶大爷，我父亲邀请的是陶家举家来小住，事关运输生意，他不会不赏光的；但是既然放出了这条线，华东方面他一定要提前去疏通；所以他只有让我父亲最青睐的你，替他来西山了。”
说话时信已递到叶修面前，叶修接住，云秀却并不松手，一只食指隔着信封点在了叶修胸口上：“叶修，你还敢不来吗？”
叶修笑道：“不敢。”
他们两个一前一后走出小楼，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。在叶修看来，这姑娘却全然不是进楼前那个娇弱的形象了。她目不斜视，直向女宾休息室而去，在岔道口，最后回过头，向叶修微微颔首。楚云秀今天看见了一个，处事不争底线不让的叶修，竟像是喻文州的镜像一样。不争，是甲之温雅，是乙之暧昧。
三天的时间，转眼就过去。
这一日上午，喻文州正在楚家别墅的花园里看书，便听到前厅里说有客来了。他心中料想是楚总长的同事朋友，放下书正要去拜见，便看云秀引着一个男子向花园走来。他瞧着那人，心中泛上些古怪的预感。那男子穿着衬衫西裤，两只胳膊上挽到手肘，低低地戴着一顶呢帽，走到花园口，摘下帽子，抬头向他微微一笑。
叶修！
文州惊讶极了。
云秀单手向前一请，看叶修自己走进花园，便转身离开。
文州站在遮阳伞下面，看着叶修一步步走过来，兀自还不敢相信：“叶修？你怎么会在这里？”
叶修看着他：“楚总长邀请陶家来这里避暑，我大哥有事，我便来了。你呢，你又怎会在这儿？”
文州请他坐下：“我们两家有些远亲。”他将桌上的杯盏挪了挪，给叶修倒一杯红茶，状似随意地将书放到旁边椅子上。牛皮边烫金字，正是叶修送他的一本。
叶修也像没有注意，接过茶问：“你的身体好些了吗。”
“早已经好了。”
“方明华的婚礼怎么没去呢。”
“病虽然好了，当时还咳嗽不停，这样的傧相也太煞风景，我就和他告了假。”
叶修听了，很克制有度地打量着他，目光若是有实质，这就是温和细润的一种，最不会让人反感，“没事就好。两周不见，也没憔悴什么啊——比我以为的好多了。”
文州哭笑不得：“我应该垂死病中惊坐起吗？”
叶修喝着茶：“那就太不吉利了。”
这时花园外响起几声莺莺燕燕的笑语，一路热闹过来，是云秀带着使女来了。待使女们上好果盘和点心，全都走开，云秀才笑说：“还是你们男子之间有话题可聊。叶修一来，我才从文州脸上见到这么多笑模样。”
文州本来就觉得叶修来得太巧，听她一说心中更猜到了五六分，恰这时云秀也笑望了他一眼，两人刹那间心知肚明，好似武侠小说中交了一次手。
只有叶修回道：“说的是，有机会我一定介绍几位小姐给你认识，以为回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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