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三十

12.

六月，莫干山。

班级里一半多的人出来毕业旅行，大家在包车上第二次见到了百里屠苏的男朋友，一个恬淡清冷的漂亮青年。该青年的身份经过大家挖掘，绝对不是研究生学长，但再往下就挖掘不出来了。

不过女生们对着他都宁愿装傻：“学长你也来啦！好久不见呀！”

紫胤向她们颔首：“好久不见。”说完就被屠苏拽走了。随后几个小时，车上打扑克的打扑克，自拍的自拍，睡觉的睡觉，还一直有人不顾旁边的煞气非要给紫胤递零食吃，推辞都推辞不过来。

包车晃晃荡荡的，一路驶进莫干山。他们坐在一起，看着窗外的盘山路风景。屠苏向紫胤介绍说：“这山据说是古时候干将莫邪铸剑的地方，夏天特别凉快，很多名人都在这儿有别墅。”

紫胤看着外面不断后退的景色：“铸剑的地方？”

“嗯，传说里的。版本很多，有说欧冶子这位神匠在这铸造神兵利器，也有说干将莫邪夫妇三年铸成雌雄双剑。总之结局都很悲烈。”

紫胤若有所思：“毕竟都是兵器。越神武的刀剑越耗费铸造者的精血。”

屠苏看着他：“你信这些？”

“我信。”紫胤说，“人铸造剑，剑也在铸造人。”他仰头看着窗外，屠苏看着他。这个样子，像是梦里一直对他说话的人，以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……

包车一直晃荡了几小时，下午快一点才终于到达农家乐。一群人饿得像土匪一样洗劫着农家乐的厨房。吃饱喝足后，大家一起向山里进发。莫干山看起来确实是避暑的好地方。绿树浓阴，石阶灰青，一片一片高耸的竹林铺展在通往剑池的小路两旁。

“这鸡回来能炖了吗！”有人一眼看到石阶两边散步的鸡——农家乐的鸡好肥啊！

“刚吃完你就想下一顿，快走快走。”后边的人催促着，把他推走了。

紫胤在后面看着直笑，屠苏牵他的手走过去时，那鸡抬头看看，还咕咕了两声。屠苏脚步一顿，心中忽觉得怪怪的，莫不是什么时候也养过一只肥鸡？

且说且行，走上曲折盘绕的栈道，渐渐在风入竹林的沙沙声中，掺杂了淙淙流水声音。那就是剑池之溪了。这溪水被剑池水坝拦腰一截，形成了一道人工瀑布，溪水非常清澈，溅到身上水珠凉凉的。“好凉快！”几个同学立刻叫道，用手去接。这片景区面积不大，周围一走，干将莫邪雕塑、试剑石试剑亭什么的就都看全了。

屠苏和紫胤在雕塑旁看了一会儿，干将淬火铸剑，莫邪裙裾飘飘，两张面孔的表情都十分凄绝。屠苏看了简介：“上面说，干将交出雄剑后被吴王处死，莫邪一个人在剑池养大了他们儿子，儿子持雌剑为父报仇，和吴王同归于尽后，莫邪也投入这剑池自尽。很惨，生生死死，都是为了两把宝剑。”

紫胤凝视着莫邪的雕塑：“其实还有一种说法，你知道吗，莫邪投炉。”他转过脸，看着身边的人：“双剑三年未能铸成，干将无计可施。最后莫邪跳入剑炉，烁身以成剑，金铁之精才开始交融。”

“这个我也听过，但这个传说实在是……太极端了。”

紫胤摇摇头：“我觉得不只是传说，很多上古名匠都有以身投炉的故事。恐怕有些真的发生过。”

“那要入迷到什么程度？”

他们说着，撇过这一段，往飞瀑一带的栈道上走去。阜溪桥上抱着一团一团合照的女生。“屠苏！”有人主动拦住他们：“你和学长也拍一张吧！”

拍吗？屠苏看看紫胤，紫胤望望他，站到他身边，那个女生举着相机叫道：“再贴近点儿！”俩人又靠近了些。其他同学都躲开了，站在飞瀑下面观望，把这小桥让给他们俩。

“三！二！一！”快门咔嚓了几下。两个人交握的手不觉紧了一紧。女生从相机底下取出一片微缩信息盘给他们，屠苏接过：“谢谢。”女生吐吐舌头溜开了。

他们离开景区之前，在服务台那里借了一台公用的德尔塔脑波发射器，把信息盘推进去看看。弹开的全息演示景象里，两人携手站在阜溪桥上，天高水润，两张年轻的脸上两双星眸，映着身前吞吐气象的飞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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